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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爱情

2017-03-13 07:36:35

核心提示：（1）听说，之前的之前奶奶是带着大伯逃荒到我们村里的。爷爷在兄弟辈里其实不算有出息，就收留着奶奶豫备着往后娶进门做媳妇。岁月荒寒、熬过了地主压迫的民国时期。建国后不几年，就有了我的父亲。父亲长到210岁，也算4村8镇为数不多的知识份子凭着自己努力考上了市里的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镇子的... 　　（1）
　　听说，之前的之前奶奶是带着大伯逃荒到我们村里的。爷爷在兄弟辈里其实不算有出息，就收留着奶奶豫备着往后娶进门做媳妇。岁月荒寒、熬过了地主压迫的民国时期。建国后不几年，就有了我的父亲。父亲长到210岁，也算4村8镇为数不多的知识份子凭着自己努力考上了市里的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镇子的学校教书。那时候，连村书记都是文盲父亲身然会被村里人高看1眼，后来每当邻里有甚么红白喜事常请父亲去帮衬管理账目。
　　到了婚娶的年龄，爷爷奶奶托人给父亲说亲做媒。牙婆1路扭着小脚，访到了母亲所在的村里。对那个年代的人来讲，撮合1场婚姻是谈不到感情基础的，也许只是由于母亲在公社养猪之余念到了高中文凭，才会让人觉得她与父亲的文化程度比较相配吧。迎亲那天，请了亲坊家的2伯，开着拖拉机载着两头大肥猪、几袋玉米面、几串红辣椒。半夜就动身了，那时候黄土高原上弯弯绕绕的山路没有水泥硬化，塘土铺就的路面常被雨水冲的沟沟壑壑。 1路上人乏猪叫，饱受了颠簸之苦第2天上午才到得母亲外家。听说过门那天，母亲流了很多眼泪倒不是流于旧俗，确切夫家离外家远，回趟外家太难太难。
　　过门以后，1家人自然欢乐但母亲的肚子不争气，连着生了4个都是女儿还有1个接生时不幸夭亡了。看着邻居家，最少都是两个儿子，小小的年纪就可以帮着家里放驴、犁地。父亲便整天长吁短叹，内心深处总遮着1处阴影。由于家世的缘由如果不生个儿子来继承香火，我家就算不得根红苗正往后在村里不但失去了话语权，而且还可能不能在村里立足。
　　父亲虽有公干，每月有410块钱工资。但家口大，日子也其实不好过。每到逢年过节，家里孩子张着嘴要吃要穿可粮票、布票却不多。母亲节衣缩食，忍着心疼扯几尺布赶着镇上逢集，找裁缝做两身衣裤 1身给学校教书的父亲穿，1身留给孩子今年给大姐穿到明年过节，浆洗缝补以后再给2姐穿。等4个姐姐轮换着穿过4年，这套衣服还不能光荣退休母亲便把它们剪开，用面糊粘在1起压在炕席底下备着做鞋面儿。
　　家里生不出个带把儿的，母亲的生活就1直很被动。旧时候人们思想落后，根本想不到生男孩女孩男方也负有生理责任尊长们只会把怨气撒在母亲身上。我的奶奶就算是封建家长制的杰出代表吧，那时奶奶动了气就拿起拾粪的铁锨站在院里的梨树下跺的咚咚响，嘴里还咕噜咕噜故意说着刺耳的话。
　　这时候候，母亲常常不敢出气默默躲进屋子里透过窗眼往外看，等奶奶发作过了巅起缠过的小脚，裹着棉袄的肥胖的老腰 1扭1扭的出了院门。母亲就又出屋挺着大肚子继续簸食粮。母亲心里受了委屈，晚上给1家人做好了饭自己却不吃1口，坐回厢房的炕上。父亲从学校回来，察言观色知道母亲生着闷气，就热好了饭菜端给母亲，他1边说软话哄母亲宽心 1边捣蒜似的点着头，应和着母亲的诉苦。
　　8月的1个雨夜，承载着1家子希望的我终究出世了。没法想象，父亲当时是怎样的喜出望外。竟连夜跑出10几里地到邻村的送子观音庙烧香。母亲给家里添了继承香火的后人，众人对母亲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奶奶也和颜悦色了、邻居也嘘寒问暖了、父亲逢人也是满面生春。
　　由于我诞生的时候，母亲已年近410岁。所以我小时候体质常常不好，隔3岔5的连夜发高烧。每当那时 1家人都皱紧着眉头吃饭不下。母亲1直守在炕头，1勺1勺给我喂糖水看着我黄蜡般的小脸，额头不停的渗出汗珠只怕熬不过晚上。母亲拉着我紫姜芽般的小手，心都愁碎了。每每看到粉白的墙上有灯影晃动，母亲就俯在我身上抽咽不止。
　　（ 2 ）
　　父亲爱饮酒是邻里出了名的，依照母亲的说法，父亲是见到酒钟就巴不得淹死在酒缸里的人。不管有甚么红白喜事，若请父亲去应酬他每次都会喝的滥醉如泥赤红着脸，嘴里哼哼唧唧的 1步3晃的走回家来。母亲看在眼里，就狠狠瞪父亲1眼手里刚吃到1半的饭碗，也怒摔在桌上。饭也不吃了，话也不说了。以绝对冷战的方式，让父亲知道自己动气了。我安顿好醉醺醺的父亲，再去厨房盛饭的时候母亲就低声让我将她刚熬好的醒酒汤端过去。我那时心里笑她 “明明心里头在意，却还要这样。”
　　岁月悠悠几10年，虽然母亲好话说成“堆山” 。父亲还是舍不下那口酒，母亲遂恨酒斥之为“马尿”。和邻居话闲的时候，就说“我实在想不通，那酒有甚么好喝的他每次喝的醉死不活的” 邻居就宽慰说“我们家男人也1样，每次喝醉回来吐的满床单都是，还得我换洗你们娃他爸，最最少喝醉回来就乖乖睡下了，不像我们家的那口子回来还闹腾的人不能活” 两个女人，各说着自家男人的不好转而恭维他人，话头便1下子延展开了。说着说着，转念揣摩1番倒觉得自家男人，浑厚可爱起来了。
　　父亲的那口酒也没少给家里带来麻烦，有几次他喝醉了从家里楼梯摔下来，有几次被邻居抬回来。最严重的1次，那年学校老师之间有应酬酒席散后，主家劝父亲别回去了。可父亲醉眼惺松的挥着大手，偏说自己没醉执意要回家去。我和母亲在家里守着，左等右等他也不回来。快到深夜时，那边主家打电话来问父亲回家没有。我们这才知道父亲在几个小时前就动身了。母亲那时急坏了，连夜跑去恳求大伯大伯开着3轮车，打着手电筒沿路去找。终究在沿途的水渠里，发现了醉死过去的父亲。后来在卫生院查出，父亲是酒精中毒肝脏和血压都出了问题。母亲1气之下，几近要和父亲断交，搬回外家住了好些日子。
　　母亲不在，只能由父亲照顾上初中的我。父亲是经历过灾荒的，做起饭来总是省油省盐。常常是上顿吃剩的和这顿混在1起，荤的素的胡乱熬成1锅，饭菜不馊是绝不肯浪费的。我站在1边看的直皱眉头，他却自得其乐，边下面条边哼着老秦腔。过不了几天，母亲打电话给我她知道父亲会耽搁我吃饭，这才重新回来。但更多的时候，父亲喝醉了酒总会回家说软话赔笑，他言语不清还1脸认真的说“喝那干啥，对身体1点好处都没有木” 母亲织着毛衣，觉着又好气又可笑。随手抓起东西打父亲，打着打着她自己也笑了， 1片乌云又散了……
　　父亲虽然年老，但身子还算结实。惟有过1次感冒高烧，差点让家里倒塌了这根顶梁柱。那年夏天，父亲感冒高烧40度叫村医生来，连着两天打吊针吃退烧药，全像泼在石头上 1点儿不顶事。母亲没办法，半夜敲开邻居的家门邻居开车把父亲送到市407医院。结果医院没有收治，又把父亲送到市中医院。中医院诊视以后，又让母亲送到市里最好的第1人民医院。钱花了大把，药用了很多但父亲高烧仍旧不退。清晨1点多，市医院的大夫站在病床前叹息着说没办法了，让母亲送到“西安或兰州的大医院试试”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精神几近崩溃了，熬出血丝的双眼看着面色苍白神志全无的父亲。她咬着牙把父亲扶出了病房，1步步艰巨的走到电梯口。身体和精力过度煎熬的母亲，终究支持不住和父亲双双瘫倒在地。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父亲气若游丝的躺在地板上却安慰母亲说“我没事… 好着哩…” 母亲再也坚强不了，跪在父亲身旁呜呜的哭泣，温热的老泪沾湿了鬓脚的白发。
　　后来，医院终究重新收治了父亲他的高烧也渐渐退了。我坐火车赶到医院时，父亲已能穿着病号衣下床活动了。我能想象到，在深夜的医院里送父亲去西安，对从未出过远门的母亲来讲是远在千里以外的迷茫。可我没法想象，身材衰弱的母亲是怎样把父亲1次次扛进医院大门的。
　　邻居开玩笑说 “娃他爸爸，这次可真是差点就‘走’了。母亲笑着，坚毅的说“给娃娃的任务，都还没完成哩他能走嘛？！他就是走了，我也要把他拉回来！” 这话看似平常，却听进了我耳朵里，也刻进了我心里。
　　今年母亲生病，父亲每天从学校回来便承当了做饭煎药的工作。他常常搬1把凳子，坐在炕边陪母亲说宽心的话，给她倒水、分药、扶她上厕所。我在家的几天，每晚睡到夜里醒来总会侧着耳朵，仔细分辨楼下父母的消息。在灵魂深处，生怕他们屋子里传出1声凄厉的哭声，那时这个家庭又该怎样办？
　　爱情？他们这对结婚之前已未谋面的夫妻，早已被岁月的风霜雨雪所老去。所谓的爱情，对他们来讲是怎样1个遥不可及的字眼。只是那份几10年如1日，相濡以沫的真情早已融进了柴米油盐融进了家长里短融进了血水1样的亲情里去了。多少次，我在思乡的泪水里看到你们颤颤巍巍，相互扶持的晚年。不孝子此时远在他乡，诚挚祈愿你们能身体康健，安度晚年……
　　2015.12.15
　　于河北廊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