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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柜之后这位中国小伙创立了全球最大同性恋“约炮”社区

2017-02-06 06:15:26

　　摘要：站在人群中的耿乐感到极度的压抑，很想站出来和所有人争辩。「Blued未来肯定是全球最棒的同志生态公司，」耿乐眼神坚定，「它会永久快乐地活着，做全球的公益。

　　耿乐想起2003年4月1日，张国荣跳楼身亡，当时尚在公安局的耿乐早点名，所有领导和同事都在，议论最多的就是张国荣是同性恋，同性恋是变态。

　　站在人群中的耿乐感到极度的压抑，很想站出来和所有人争辩。「Blued未来肯定是全球最棒的同志生态公司，」耿乐眼神坚定，「它会永久快乐地活着，做全球的公益。」

　　柯林，20岁，本科在读。

　　他打扮入时，是健身房常客，学习成绩优秀，在学校里颇受关注。

　　柯林是1位同性恋者，也是全球最大的同志社交/直播平台Blued上的签约主播。由于学生身份，他直播的时间其实不固定，头几天刚刚刷新了同时在线观看他直播的人数：1万3千7百多人。

　　柯林直播的主要内容是唱歌和聊天，聊天的内容很杂：感情经历、出国旅游、护肤等，各种同志群体感兴趣的话题都有。柯林偶尔会和粉丝连线，在直播间中打电话给粉丝，进行即时互动。

　　通过粉丝打赏，柯林1周收入最多近两万元，平常也能稳定在几千元左右。曾有1位粉丝1次就送给柯林价值1万多人民币的虚拟礼物。 Blued 2015年底上线直播业务，不到1周日活就突破10万。

　　直播从去年底隐隐有井喷之势，Blued公司开创人兼CEO耿乐嗅到了这股变化。他担心有很多公司想通过直播的方式来切社交，既然在同志社交这1垂直领域Blued已是老大，为何不自己来做呢? 当时怕影响品牌，想重开1条产品线，作为独立产品运营，由Blued导流。但耿乐认为，直播不但是1个秀场，它应成为社交的1个维度。「在Blued上每一个用户都可以成为主播，这是全民直播的时期。」

　　同志群体在现实生活中很少有直接接触彼此的渠道，而在直播的进程中，普通用户能够与主播直接对话，去了解其他同志是怎样生活的。

　　「感情经历是粉丝们最感兴趣的话题，有时候也会聊1些家常，像今天产生的事情，对某件事情的看法、感受等。」Blued主播3木里告知「新经济100人」，从2016年年初开始，他每天最少会花两3个小时进行直播。

　　「每一个人都有窥测欲和好奇心，Blued只是恰好打开了1个小窗口。」Blued直播业务负责人储浩说道。

　　目前，Blued平台上主播数量近10万，月收入超过10万的主播有近1百位，高峰时期直播的流量能占到Blued总流量的2分之1。Blued于2016年3月正式实现盈利，每个月几千万的收入中，来自直播的营收占据大半壁江山。

　　时期变了。柯林、3木里这些年轻人如今勇于公然性取向，坦坦荡荡地做同志圈里的「网红」，但在10几年前，Blued开创人兼CEO耿乐却只能偷偷摸摸地做同志网站，那时候他的网站还叫「淡蓝色的回想」。

　　耿乐是农村户口，初中在秦皇岛市里上学，学校每月发粮票，班上只有他和另外1个同学没有，由于是农村孩子。耿乐从小学习很好，他1直想通过努力学习来改变命运。当时同学都住楼房了，他们家还住平房，常常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当时中专很受欢迎：有补助、可解决城市户口，毕业后还分配工作。家里条件不好，耿乐抱着试1试的心态考取了警校。

　　1992年，青春期的耿乐尚在警校读书，他发现自己和其他男生不1样，他们都找女朋友谈恋爱了，他却对班里的男生更有兴趣。耿乐很迷茫，所有的杂志、教科书上都说同性恋是变态。他当时思考得最多的事情是，这个能不能被治好，是不是能被改变。

　　当时没有网络可让耿乐找到更多和自己1样的人，这是他1个人的秘密。 1998年，耿乐第1次接触到互联网，他在国外的网站上看到：美国心理学会认为这是少部份人群的正常取向，不是变态，也无关道德。耿乐很兴奋，他想要在中国做1个这样的网站。

　　2000年，淡蓝网上线，当时还叫「淡蓝色的回想」。耿乐白天在公安局上班，每天晚上躲在自己房间，把门反锁，自学编程做网站。

　　独立运营淡蓝网近6年后，Winjay和杨嘉俊加入淡蓝网，分别负责技术和设计。他们都是国内同志网站的站长，在耿乐的说服下加入淡蓝。

　　「耿乐和淡蓝承载的东西更宽，我们想要为全部同志人群服务。」杨嘉俊告知「新经济100人」他加入的理由。当时国家对网络信息管理大幅趋紧，每一年都有两到3次严打风暴。只要风暴1来，淡蓝网铁定要关。没有任何解释，就是由于网站不道德。

　　每关1次网站，耿乐就得把服务器换1个地方，像打游击战1样。严重的时候服务商都不接他们网站。有时候，网站志愿者抱着服务器，坐火车、长途大巴到附近的城市，联系新的机房，再放过去。

　　耿乐在秦皇岛租了1个民宅，下班就会过去。当时最怕的就是敲门声：怕是公安局来了，要抓捕大家，由于做同性恋网站。

　　像是地下工作者，团队成员的家人问起工作，只能说在秦皇岛的1家互联网公司上班，不能说是甚么网站，也不能说在做甚么。

　　薄情痞子，21岁，2016年1月份开始使用Blued软件，3月份开始直播。每天会花3到4个小时进行直播，内容主要以聊天、唱歌为主，最多的时候有1万多人同时观看直播，单月收入高时能有两3万块。薄情痞子没有在其他平台直播的计划，「其他平台没有认可度，在这里更有归属感。」「归属感」在Blued很重要——这个被社会主流给排挤的群体，需要抱团彼此给予慰藉。

　　Blued团队合影(摄影：周民)

　　初期在秦皇岛，耿乐白天在警察局上班，1下班就会到当时租的民居，大家1起工作、聊天、吃海鲜、饮酒，他从不觉得这仅仅是1份工作，而是1件成心义的事情。

　　「大家生活起居都在1起，今天我买菜、他做饭，另外的人洗碗，像1家人1样。淡蓝网之于我是有强烈的归属感的。」杨嘉俊说。

　　这类归属感延续到Blued时期。社交起家的Blued上线于2012年底，它的前身是淡蓝网，是国内最大的同志公益网站。

　　当时在圈内更流行的是来自美国的同志社交软件Jack’d。它的服务器在国外，速度很慢，只有英文版本。

　　同事把这个软件拿给耿乐看，当时除淡蓝网主站，耿乐还运营着国内最大的同志社交网站BF99。社交从Web端向移动真个转移，耿乐很快就判断这是1个很好的机会。

　　耿乐自己拿出5万块钱作启动资金，找了几位兼职学生完成了Blued的初版。

　　基于之前做淡蓝聊天室的经验，Blued上线就开发了聊天室功能。在其他同类型软件都只能1对1聊天的时候，凭仗1对多聊天的方式，Blued很快火了起来。当时还是单台服务器，有人数上限，常常挤都挤不上去。

　　可选择的好软件其实不多，同志人群的社交需求又格外强烈，捉住这个痛点的Blued很快遭到资本方的关注。

　　上海中路资本的投资人在App Store里看到Blued冲到第9的位置，给耿乐打来电话。耿乐当时都不知道资本是甚么，他说他不要钱，广告费就够用。「这是我的信仰，我不希望这件事被他人主导。」

　　第1次听到不要投资的创业者，对方很感兴趣，约请耿乐到上海参加他们的创业者大会，这1次聊得很是投机。耿乐谨慎翼翼，问了很多朋友，才签下这份天使轮投资。

　　如果问10年前的耿乐，有公司愿意投几百万给他，他肯定没法相信。

　　秦皇岛的小而压抑，让耿乐喘不过气来。

　　2008年奥运会，新华社发了1篇外文报导，介绍中国的同性恋群体，其中便提到了淡蓝网。这是耿乐第1次在中国的主流媒体上看到关于同性恋的正面报导，他非常兴奋。

　　「我们去北京吧，去北京闯1闯。」2009年4月28日，耿乐挑了1个在他看来很是吉祥的日子，向单位请了长假，带着淡蓝网当时的团队到了北京。

　　耿乐租了1个1层的房子，带1间地下室。78个人在地下室里睡，上下铺，然后在1楼办公。当时房租1个月5千，第2年房东要涨到5千7，就由于实在出不起7百块钱，中介把他们1股脑都轰了出去。

　　在秦皇岛生活本钱低，靠网站广告还能委曲保持。到北京后生活本钱大幅提高，部份团队成员因家里逼婚纷纭离开，耿乐当时几个要好的朋友接连感染艾滋病。耿乐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每天清晨56点才能睡着。彻夜饮酒，当时住在12楼，1度感觉有1股气力推着他，他想跳下去。

　　回想起抑郁的那段时间，耿乐的脸上仍然显得哑忍而痛苦。

　　艾滋病防治其实成为淡蓝的1次契机。公务员出身的耿乐对政策的掌控很敏锐，当时国家在防治艾滋病上力度很大，耿乐想要以艾滋病防治作为突破口，和政府合作取得经费支持，帮政府做同志人群的艾滋病防治工作。

　　耿乐找到昌平区疾控中心，对方很开明。对他们来讲，要接触到同志人群其实不是容易的事。耿乐利用淡蓝网天然的优势很快达成合作，申请下1笔5万的经费。

　　利用政府的经费，淡蓝网的运转走上正轨。2012年，搜狐网给耿乐做了1个纪录片，耿乐斟酌到能够给淡蓝网带来关注，答应了这个片子的成型。最开始是小范围的圈内传播，但很快被搜狐推上头条，耿乐被迫出柜。他当时还在秦皇岛公安局挂职，领导也看到这部片子，连夜叫他回去。

　　耿乐至今记得，当他走进他工作10余年的单位时，「气氛非常的诡异。」每层楼都有同事探出头来围观，上楼时1起坐电梯，不但不打招呼，还会故意地躲避。

　　「我1直告知自己，我不要被这些人的眼光打败，我1定要坚强。」

　　领导的态度很清晰：网站和警察只能2选1。

　　当时耿乐接到1个电话，是他团队1位成员的男朋友：耿乐，你要不干了，我们这帮跟你1起创业的兄弟怎样办?我们都是为你来的，你把网站关了，可以去当警察，我们1点退路都没有了。

　　很快，耿乐办理辞职，成为秦皇岛市公安局历史上第1位主动辞职的公务员。「我走出那个门时，突然感觉1身轻松，负担甚么都没有了，我自由了。」

　　招人成了全职创业的耿乐遇到的大麻烦。

　　当时在招聘网站上发布招聘信息，刚开始只是以互联网公司的名义，能收到几千份简历。耿乐挑了1百多封回复，并在邮件中说明这是1家同性恋社交的公司，结果没有1个人过来面试。

　　储浩之前做猎头，帮淡蓝招人，他发出去无数封邮件和打的无数个电话，给对方介绍Blued是全球最大的同志社交APP。得到的回答几近千篇1律：对不起，我不感兴趣。

　　现Blued CTO草草2014年加入Blued，找到优秀的技术人材成为他很长时间的困扰。

　　之前草草想挖1位技术人材，聊了很久，终究对方委宛地给出答复：他想做1个他自己会用的产品。

　　也有1些之前不理解的人，他们主动下载了软件，看到上面的用户都很惊讶。纷纭打电话给草草：你们这上面都是真实用户吗?我怎样1千米之内就有上百个同志? Blued销售总监田野2016年5月正式加入Blued。之前耿乐和田野聊过几次，但田野觉得自己没准备好，1旦加入Blued极可能会面临未来向全部社会出柜的问题。

　　2015年年底，田野1直在思考，有哪些事情是他这辈子最应当去做的，致力于同志事业，乃至推动同性恋婚姻合法化，这是他的梦想。从普通的互联网公司到Blued，田野最大的感受是轻松了很多。不需要假装成另外一个自己，很多事情更有干劲。

　　和不同品牌达成商业合作是他的主要工作。

　　虽然看到这块市场的巨大潜力，但很多品牌对和同志人群的近距离接触仍很犹豫。

　　有些品牌会直接说同志人群敏感，他们不想和这个人群沾上边。有1些品牌则是履行层面的沟通都达成了，最后到高层拍板时临时出现了问题。

　　但总的来讲，中国社会对同志这1群体愈来愈包容。田野与品牌接触，更多的还是关于性少数群体的常识沟通。很多品牌的负责人经过了解后，持有正面看法，乃至于达成合作。2016年6月，Blued发起「自豪月彩虹浪」活动，与大众点评、1点资讯、网易云音乐、唱吧等多达100多家的公司合作。

　　同志群体也是普通人，他们有明确的需要，但也有更个性化的需求。

　　「我们要走出来，走到阳光底下告知所有人我们的存在，你们不应当轻视我们。而作为企业，我们应当赚更多的钱去跨界合作，去影响和覆盖更多的人。」

　　淡蓝网公益起家，秉持这1传统的耿乐对Blued的商业化1直很是谨慎，除少许广告，1直鲜少有盈利的尝试。

　　直到2015年年底上线直播，Blued加快商业化步伐。

　　在耿乐的心中，Blued商业化的标准是要让用户觉得花钱是有趣的，就像直播，用户自发愿意打赏送礼物。「公益是我的理想和信仰，而商业是最大的公益。我们只有把商业做得特别成功，才能去做更多的公益。」

　　之前很多人说Blued是约炮软件，不约炮就不用。早年的时候耿乐比较容易激动，1听到他人说Blued是约炮软件就受不了。现在他淡定多了：「成年人之间，不伤害第3方的，健康的性行动应当是快乐而自由的。它不应当有道德标签，而我们为何要把这个道德标签强加给1个软件呢?人性是多元的，性也是1样。」

　　「他人说Blued是约炮软件我其实不生气，但从经营者的角度我其实不想把它做成1个约炮软件。如果只是约炮软件，用户只有在约炮的时候才用，其他时候就不用了。」 2016年6月，Blued完成C和C+两轮数亿元融资，成为全球范围内唯逐一家取得C轮融资的同志互联网公司。

　　2016年1月，昆仑万维发布公告，以9300万美金投资全美最大的同性恋社交利用Grindr，占股60%。 Grindr成立于2009年，据公然数据，在全球196个国家具有1000万注册用户，日活超过200万，会员费是主要收入，于2012年起实现盈利。 2016年5月，同志社交利用ZANK宣布完成B轮数千万元融资，宣称注册用户到达1000万。不同于Blued布局直播，ZANK的商业化选择转型电商，从导购到自营，现平台SKU已超过5000多个。截止2015年底，国内已有10余家致力于LGBT市场的创业公司取得投资，但绝大部份仍集中在天使轮阶段。除社交领域，亦开始向旅游业、男士化装品行业拓展。

　　目前，Blued注册用户2700万，其中海外用户占到20%。早在2015年2月，耿乐便在全球最早实现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荷兰发布Blued国际版。至今，Blued国际团队已具有20余人，开发了9种语言版本，其中亚洲的增长速度最快。当时辞职不到半年，耿乐的母亲查出癌症。耿乐回秦皇岛见到母亲，大把地掉头发，嘴上起着很大的泡。这半年父母承受着很大压力，街坊邻居问起耿乐，父母只能搪塞说孩子出差了，工作忙。 2012年底，北京卫生局通知耿乐，说有领导想见你。第2天新闻联播，李克强总理接见致力中国艾滋病防治的民间组织人员，耿乐是其中1位。

　　耿乐给他母亲打电话，他妈妈看了电视才相信。又不放心肠问耿乐，你胸口带着红丝带是否是你也得了艾滋病。耿乐笑着解释道「您看艾滋病人出于保护都是有在面部打马赛克的，我脸上并没有。」这个事情，1方面让家里人开始接受耿乐的身份，另外一方面则是之前在公安局轻视、排挤、攻击耿乐的人中，他们的观念产生了1些转变。媒体报导愈来愈多，大家开始了解同性恋不是变态，原本的轻视渐渐产生转变。「有了投资后我当时跟我妈说，您儿子身价几亿了。她其实其实不明白几亿是甚么概念，她1直嘱咐我，我不管你赚多少钱，你要健康，开心，别被骗就行了。」耿乐的脸上有种沧桑褪尽后的释然。

　　2014年10月30日，苹果CEO库克出柜，听到这个消息的耿乐大半夜11点联系所有资本方，第2天要对外公布融资消息，团队连夜准备通稿，媒体很快蜂拥而至。11月1日，耿乐宣布完成B轮3000万美元融资，顺为和DCM共同投资。

　　(制图：王宇寒)

　　赴美上市是耿乐的宿愿。「上市是创业者的里程碑，这无庸置疑。但我更希望的是，Blued可以站在世界的巅峰，告知全球各个角落的同性恋者，你要做自己，要坚强、努力，你的成功没有任何人可以轻视。」耿乐想起2003年4月1日，张国荣跳楼身亡。当时尚在公安局的耿乐早点名，所有领导和同事都在，议论最多的就是张国荣是同性恋，同性恋是变态。

　　站在人群中的耿乐感到极度的压抑，很想站出来和所有人争辩。

　　「Blued未来肯定是全球最棒的同志生态公司。」耿乐眼神坚定。「它会永久快乐地活着，做全球的公益。」

　　刚辞职的时候，51黄金周，他从北京回秦皇岛，1个人在家宅了7天，没有人理睬他，感觉特别孤独。

　　现在，耿乐再回秦皇岛，他的同学争着请他吃饭。

　　「当你足够优秀，没有人敢轻视你。」